Kawasumi

【犬狼】Christmas Tree

在贝蒂·史密斯的《布鲁克林有棵树》里面有这样一个情节：圣诞夜的半夜快到的时候，如果云杉还没有卖掉，就会免费赠送。卖树人会把树从大到小挨个抛出去，孩子们会自愿站出来接。如果没有被砸倒，这棵树就是他的了。

本文完全基于这个情节（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看书时开的脑洞），而且细节上也对原文有很多借鉴，感谢贝蒂。

有个细节和HP原著对不上，但是实在舍不得删掉，所以请把这一篇当作某个平行宇宙发生的小故事(๑•ᴗ•๑)

 

 

 

1968年的12月22日。

九岁的小天狼星第一次离开伦敦。

他的舅舅西格纳斯在南边的萨里买了一个庄园，邀请奥赖恩一家到那里和他们共度佳节。过了两天，小天狼星就发现那里很无聊，因为安多米达没有回家过圣诞，庄园里又没什么可玩的。那庄园坐落在远离城市的原野上，四周都空空荡荡。小天狼星在书房里找到一张地图，发现庄园的正北方向上有个小镇，而且正好有一条路直直地通往那里，不过距离至少有五英里远。

“嘿，雷古勒斯，”小天狼星叫住从门口走过的弟弟，“想出去走走吗？”

“去哪里？”雷古勒斯疑惑地看着他，于是小天狼星把地图上的小镇指给他看。

“你疯啦？这地方好远，而且还是个麻瓜小镇，妈妈不会同意的。”

“她当然不同意，不过这样才叫探险啊。”

雷古勒斯后退了一步，摇了摇头。他喜欢和哥哥出去玩儿，但是他不太喜欢探险这个词，每次小天狼星和这个词扯上关系的时候，结果都不太好。

“好吧，那我就自己去了。如果妈妈问起来，就告诉她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，你午饭后就没有看到过我。”小天狼星把地图放进口袋里，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。他需要换一身麻瓜的衣服。

 

 

小天狼星在大人们午睡的时候溜了出去，口袋里只有一张地图和一个从厨房里偷来的三明治。

他走了很久很久。走到觉得自己的腿实在抬不起来的时候，就坐下来歇一会儿，吃点三明治。等他终于看到小镇的边缘的时候，天已经完全黑了，三明治也吃完了。

“要是我会幻影显形就好了。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
现在是圣诞夜，小镇里一片热闹的景象。小天狼星很满意，觉得自己这几个小时没白费劲，因为他喜欢热闹。

在小镇中心的广场上聚集着很多孩子，从刚学会走路的幼童到长得像成年人一样高的少年都有。小天狼星向那里走去，想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游戏。肯定是某种他从来没听说过的麻瓜游戏，麻瓜们总是很有创意。

他刚走到人群的末尾，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。那是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家伙，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。她正抱着旁边一个男孩子的腿，似乎在央求他做什么事情。那个男孩子和小天狼星差不多大，长着沙棕色的头发，一脸为难地看着小姑娘。

“……那一棵！就要那一棵嘛！”小姑娘带着哭腔喊道。

男孩摸了摸她的头，用很轻的声音劝着她：“玛丽，你看，左边那一棵虽然小，但是修剪得好看，香气也更浓。玛丽的妈妈喜欢云杉的香味，对不对？”

玛丽低下头想了想，忽然又哭了起来：“呜呜……可、可是玛、玛丽喜欢最大的树！”

小天狼星听得一头雾水，他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，才注意到在人群的中心有几棵高大的树，是用来做圣诞树的那种。中间的那棵最高，左右两边的低一些，在人群的遮挡下小天狼星只能看到树的顶端。那三棵树的周围应该还有一些树，不过都比较低，从他的位置看不到。

“嗨，”小天狼星向那个男孩打了个招呼，“你们在说什么呢？这么多人围着几棵树，是什么游戏吗？”

男孩愣了一下，似乎对于在这么小的小镇里看到陌生人感到惊讶，不过他还是很平静地解释着：“玛丽想要最大的那棵树，她不肯要别的树，但是我可能接不到那一棵……”

“接？那是什么意思？”小天狼星问，“想要圣诞树的话，不是应该去买吗？”

话一出口，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。因为连玛丽都停止了哭泣，仰着脸盯着他看，就好像去买圣诞树是世界上最疯狂的事情一样。男孩本来的就比较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。

“呃，我是第一次来麻——这里。我住在伦敦，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习惯……”

男孩盯着小天狼星的眼睛，慢慢地说：“我们……我们没钱买圣诞树。”

“哦。”小天狼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很傻，于是又补了一句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但是那些树都不用花钱，只要你能接到！”玛丽指着人群中间的树，很兴奋地说。

“……所以‘接到’究竟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那些是没有卖出去的树，”男孩说，“怀特先生——就是卖树的人——会把树抛出来，从最大的那棵开始。孩子们会去接树，谁能接到又不被树砸倒，树就归谁。当然如果被砸倒了，就不能再来接树了。”

“这个游戏很有意思。”至少比待在庄园里和雷古勒斯下巫师棋有意思得多。他很想参加，不过即使他得到了树，也没办法弄回家去啊……

“玛丽想要那一棵。”玛丽指着最大的树，两眼放光。

旁边的男孩向小天狼星走近了一步，在他耳边低声说：“玛丽是我邻居家的孩子。她妈妈生病了，病得很重。她想给妈妈送一棵树，所以就来找我。”

小天狼星很想帮玛丽买那棵树，但是他没带钱。再说即使他带了钱，也不是麻瓜的钱啊。所以他只能同情地看着小姑娘，然后对男孩说：“我想帮你们，我能做什么吗？对了，我可以和你一起接树吗？”

男孩笑了，这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很多：“你还真的是外地人。不可以，这里的规矩就是只能一个人来接树。不过谢谢你……呃，我叫莱姆斯。”

“小天狼星。”

两个孩子像大人一样严肃地握了握手，然后都咧开嘴笑了。

 

 

周围的人越聚越多，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子开始往人群中间挤。

“那就是怀特先生。”莱姆斯对小天狼星说，“要开始了。”

“你真的要接最大的那棵树吗？”

莱姆斯耸耸肩：“只能试一下了。”

小天狼星怀疑地打量着身边的男孩。他看起来很瘦弱，不可能接得住那么大的东西。实际上小天狼星觉得即使是最小的树也能把他压倒。他的脸色也不太好，好像有什么病一样。如果他被大树砸倒，可能会被砸坏的。
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小天狼星忽然说，“我来替你接。”

这是个很合理的提议，毕竟小天狼星比莱姆斯略高一点，而且看上去要结实得多。但是莱姆斯摇了摇头。“没关系，我其实挺有力气的，因为某些原因……”他笑了一声，但是听起来更像是苦笑，“只不过我是今年才搬到这里的，以前从来没参加过这个，不知道我的力气够不够。”

小天狼星不太明白莱姆斯在说什么，但是他注意到了莱姆斯的眼神。他知道那种眼神，安多米达每次下定决心要干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有那种眼神，所以他就没再说话。

怀特先生站在广场中间的台子上，身边就是最高的那棵树。他用力拍了拍手，大家就都安静下来。

“谁要这一棵？”怀特先生拍了拍旁边最高的树。

孩子们自觉地退到两边，在怀特先生的正前方空出了一条道，看来接树的人要站到那里。小天狼星他们正好站在那条道旁边，所以他终于看清了树的全貌。这棵树足有十英尺高，枝条用干净的白绳子捆住，顶部是干净利落的树尖。*

莱姆斯举起一只手，往前走了两步：“我，先生。”

周围的孩子们都笑起来。有个男孩高声说：“得了吧，卢平！”

怀特先生也笑了，不过不是嘲笑的笑声，他显然以为这孩子在开玩笑。他说：“快退回去，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，我还急着回家吃饭呢。”

“可是我真的想要这棵树啊。您抛吧。”

“不行。你太小了。要是出了什么事，你妈肯定要来找我拼命。”

看来这人是个好人，小天狼星想，也许这人会允许他们打破规则。

“如果我和他一起接呢？”他走到莱姆斯旁边，大声说。

旁边有人在喊“不公平”，不过在这种场合怀特先生才是老大，他点了点头，所以孩子们也就渐渐安静下来。

怀特先生抱着树，做好了抛出的准备。

小天狼星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莱姆斯的右手，然后他惊讶地发现，别看莱姆斯一脸平静，他的右手居然在颤抖。他用力握了一下莱姆斯的手，莱姆斯也用力地回握着。

“如果我要摔倒了，一定要拉住我。”莱姆斯轻声说。

“我会的，放心吧。”小天狼星说。

原来他也在害怕。小天狼星忽然觉得很安心。所以在树离开怀特先生的手、变成一个奇怪的庞然大物向他飞来的时候，他忽然有点想笑。

树砸在他肩膀上，挺疼的，而且他脸上好像被树枝划破了。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左手上，他们紧紧拉着手，避免对方倒下去。

他在一片混乱中想，这种伤疤只需要家养小精灵的一个魔咒就能治好，而且即使治不好也没关系，这是勇者的标志。

等大一些孩子把树移开，他发现莱姆斯的额头在流血。莱姆斯皱着眉头看着他，估计他脸上的伤口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但是他们都稳稳地站着。这就够了。

 

 

“你没必要受这个罪。”他们拖着树回家的时候（小玛丽坐在树上），莱姆斯对小天狼星说，“你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，我能看出来。”

“可是我挺高兴的。”这是实话。如果他现在留在家里、坐在圣诞晚宴的餐桌边上，肯定没什么意思。

“真的吗？”莱姆斯还是皱着眉。他显然不相信，怎么会有人认为被树砸中、脸上流血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。

“真的。这棵树证明我是勇敢的——不对，我们是勇敢的。”如果两年以后我把这件事告诉分院帽，也许它会让我进格兰芬多呢。小天狼星在心里补上这句话。

“勇敢，我喜欢这个词……对了，你住在哪里？”

“呃，我住在……离这里五英里的地方。”

“啊？”莱姆斯愣了一下，“五英里？你自己过来的？”

“其实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。”小天狼星抑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自豪。

“那你要怎么回去？都这么晚了，你妈妈肯定很着急。”

“没关系，她总有办法找到我，五英里对她来说不算什么……我倒希望她能晚一点找到。”

莱姆斯还没开口，玛丽就从树上跳了下来：“到家啦！”

玛丽冲过去敲开房门。她爸爸走了出来，一脸震惊地瞪着眼前的大树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这是玛丽的树。”小天狼星拍了拍手上的尘土，对这个男人解释道。

“玛丽要送给妈妈，所以这现在是妈妈的树啦。”玛丽愉快地宣布。

高大的男人对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树挠了挠头，似乎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棵树真的是自己家的，然后抬起头来，对着脸上挂彩的男孩子们郑重地道了一声谢。

 

 

离开了玛丽家，莱姆斯叫小天狼星跟他回家处理一下伤口。

卢平夫人打开门的时候也是一脸惊讶。一是因为自家儿子正在流血，二是因为他还带了一个和他一样鼻青脸肿的男孩回来。

“莱姆斯，你去接树了？”这可能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。

“嗯，因为玛丽想要一棵树，用来送给她妈妈。”

卢平夫人皱着眉头——那模样和莱姆斯可真像——不过小天狼星能看得出她并不生气。

“这是小天狼星，他帮我一起接树来着。”

“啊，真抱歉，让你跟着玩这么危险的游戏。”卢平夫人把小天狼星拉进屋里，“快进来亲爱的，我来给你处理一下。”

那客厅很小，沙发也明显是用了好多年的二手货，但是房间里温暖又明亮。孩子们脱掉外套，撸起袖子露出伤口，坐在沙发上，等着女主人拿药箱回来。

在灯光下，小天狼星才发现莱姆斯的伤其实比自己的要严重。他的左手臂上有很大一片淤青，手背上也在流血。

莱姆斯注意到对方的目光，于是解释道：“树飞过来的时候，我不知怎么用左手臂挡了一下。”

“看起来很疼。”

“还行。我对疼痛的忍耐力挺强的。”

“嘴硬。”小天狼星觉得他只是在逞强。

莱姆斯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
“那伤口怎么弄的？”小天狼星指着莱姆斯手臂上的一道旧伤疤。

“……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。”

小天狼星不知道什么是铅笔，不过这显然是个麻瓜玩意，所以他就没再追问。

卢平夫人走过来，开始给两个孩子擦药。小天狼星疼得龇牙咧嘴，看来当个麻瓜还是有些不好的地方啊。

伤口还没处理完，卢平先生就推门进来了。

“霍普，你肯定猜不到我在路上碰到了谁……哦，梅林啊！”他大步走进客厅，直直地盯着小天狼星，“你不会正好就是小天狼星·布莱克吧？”

小天狼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，只能老实地点了点头。为什么一个麻瓜会一眼就看出他是谁呢？

“布莱克？那个布莱克？”卢平夫人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些戒备，她下意识地用一只手臂搂着他的儿子。

卢平先生对妻子点了点头，然后转向一脸茫然的两个孩子：“布莱克先生，你的母亲正在这附近找你呢。来吧，我带你去找她。”

“爸爸，妈妈正在给他包扎呢，不能等一等吗？”莱姆斯问。

“这个很容易，既然我们现在知道这孩子是个巫师了，就不需要这种麻瓜方法了……”卢平先生举起魔杖，很快就给小天狼星的伤口裹上了绷带。

“原来你是个巫师？！”莱姆斯看着小天狼星，“梅林的胡子啊！这太神奇了！”

“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。”小天狼星咧开嘴笑了。刚刚认识的住在麻瓜小镇的男孩居然是巫师，他更应该觉得震惊吧，“那好吧，我要跟亲爱的母亲回家了，我们霍格沃茨见，虽然还有两年……”

他边说边忙着穿外套，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的表情，不过当他穿好衣服站起来的时候，莱姆斯的眼眶有点红。

“怎么了？”小天狼星问。

“没什么。就是伤口有点疼。”莱姆斯指着额头上的纱布。

“哈哈，我说什么来着。”小天狼星用口型说了“嘴硬”两个字。

“……好吧，你赢了。”

“再见，莱姆斯。”

“再见，小天狼星。”

END

*对云杉树的描述来自《布鲁克林有棵树》。